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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兵法》共十三篇,第四、五、六篇分别讲的是「军形」、「兵势」、「虚实」。而前三篇分别是「始计」、「作战」、「谋胜」,主要讲的是战不战以及战前的计谋和准备,还属于运筹帷幄中的状态。而之后的4-13篇,则把镜头进一步拉进到战场之上,开始关注两军相争的具体问题。其中4-6所关注的形势虚实的问题,则是在两军相争过程中要做好的基本。
什么是「形」?《孙子兵法》中对形没有做解释,只是在篇尾作了总结:「称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换言之所谓形,就是能赢的人一看就是能赢,而且还要碾压对手式地赢——如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说文解字》中说「形,象也。象,似也」,所以我认为形就是你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或者像什么的那种外在表现。
还是举一个足球比赛的例子。两只球队比赛,形就是两只球队各自的首发阵容以及板凳深度。很多时候我们去评判足球比赛谁能赢,首看阵容,哪一方阵容更豪华或者更强大,那么赢面自然就更大。当然就单场比赛来看阵容不是决定比赛胜负的唯一因素,但至少是一支球队在整个赛季中是否有好成绩的关键因素,所以每年转会市场大家都要砸很多多钱去买优秀的球员,就是为了让自己「形」强。
《军形篇》开篇就说「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用足球比赛来理解就是,如果我阵容实力在你之上(形强),那么我就可以采取强势的进攻策略,在控球、威胁球门上要把握绝对主动;如果咱俩实力相当,或者我处下风(形弱),那么我就不能那么强势了,一般情况下,只能收缩防守,耐心等待对手犯错,而后反击偷袭。
如前所述形强形弱,可以在战前大概算出出胜利的天平倾向哪一方。但是战争是一个敌我力量动态变化的过程,所以最终谁胜谁负,也未可知。而其中影响最终胜负的另一个动态因素,就是「势」。
《势篇》末尾也有一句总结「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要让一个奇重无比的石头动起来,如果这个石头是圆的,那就好办;如果这个圆石是在山顶上,那就更好了,轻轻一推,圆石借助地势和自身的重力,直冲而下,这就是势。一旦对我方有利的势头一旦出现,那么只需「求之于势」就可以。
但是问题就在于「势」如何能有?什么时候能有?孙子说「战势不过奇正」,也就是说势很多情况下不会自己出现,需要你主动去创造,即造势,而造势的方法就是通过「奇正」。(P.S.这里关于「奇」的读音,有说法是念ji,也就是奇偶的ji。)
那么什么是「奇正」。曹操对此的注解是「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对此做个扩展,就是: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曹操说的很有理,「先出为正,后出为奇」。总之就是上一秒的我是正,下一秒的我就有可能是奇,而对于再下一秒来说奇又变成正,如此循环。所以书中说「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所以奇正之道,就是不要让敌人抓到你的套路,猜透你的下一步动作,你要不断地颠覆自己,做出改变。最终的结果就是敌人被你完全迷惑,而这个时候,势就出现,造势成功,那么下一步你要做的就是「转圆石于千仞之山」。
常说「形势」,若把这两个字拆开来看,则「形」是讲基本面,关注更多的是内;而「势」则是讲根据外的动态变化,不断调整自己的行动和策略,让自己顺势自但是为。
虚实在《孙子兵法》中的含义,可以理解为「长短」,即强项和弱项。长为实短为虚,所以打仗要「避实就虚」,不跟对方硬碰硬,而是找到对方的弱点,一击致命。所以有「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因为我攻的是你的弱项,所以你根本招架不住;而你攻的是我的强项,所以你也无从下手。
在战场上虚实表现最直接的就是兵力的多寡,兵多就是实,兵寡就是虚。孙子始终主张,以多胜少是常态,以少胜多则是可遇而不可求。打仗就是要等到敌我双方实力出现明显不对称的时候,才下手拿下对方。所谓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在历史上虽有,并且被传为佳话,但是那都是在特殊的环境下才能发生的。所以说「古之所谓善战者,胜于易胜者也。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不忒者其所措胜,胜已败者也」。真正善于打仗的人,都是碾压式的赢,而不是背水一战式的赢。
而要做到碾压式的赢,既要有「形」,也要造「势」,同时还要善于把握敌我双方的「虚实」。刚才说虚实表现最直接的就是兵力的多寡,所以就是要在局部地区制造我多敌寡的态势,要做到这一点,就得做到两点:
「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隐藏自己不让敌人知道你哪里长哪里短,那么敌人就不知道攻你哪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要加强哪一块的防守。所以就会出现「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大家的资源和精力总是有限的,如果是处于分散无法集中的状态的话,那么就会出现「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的状态。「寡者,备人者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已经处于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被动地步,那么要赢就很难了。
那么如何让敌人暴露短处呢,有四点:
简言之就是通过各种计算、试探、引诱、侦查来让对方露出破绽。反之不暴露自己的短处也是要能识别并化解对方的这种策、候、形、觉,让自己处于隐形状态,「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很有道理但要做到,难难。
如果可以把《孙子兵法》中的形式虚实套用到我们人生的话,那么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孙子兵法》毕竟是战法,而战争的目标最主要的是为了击溃敌人,从而达到对应的政治目的。而我们的人生并不算是一场战争,如果要算,也应算作自己和自己的战争,毕竟最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所以从这个角度,我依然认为《孙子兵法》对我最为受用的是「先为不可胜」的观念。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强大,让自己在这个不断变化、充满诱惑的世界中,先立于不败之地。而按照形式虚实的观点,我们所做的很多努力,无非也就是让自己不要被这个世界甩的得太远。至于所谓的成功,所谓的赢,在人性是贪婪且永远得不到满足的背景下,或许只是个笑话。
原文链接:小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