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到东西方文化时,我们常常提到"东方美",到底什么样的美是"东方美"呢,似乎是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象,但我们仍然能从这三个字中感到有一种神秘、魅力、美丽、悠远以及自豪的东西存在。"东方美"是一个与文化、美学、心理学紧紧联系的抽象概念,狭义地讲,它是共存于中国和西方之间的文化冲突的一种产物。
东西方文化的发展有着各自的轨迹:西方文明建立在古希腊的传统之上,在思维方式上以亚里士多德的逻辑思维为特征,而以中国为代表的东方文化建立在深受儒教和道教影响的东方传统之上,在思维方式上以辩证思维为主要特征。中国人的辨证观念包含着三个原理:变化论、矛盾论及中和论。变化论从世界的变化性出发,认为世界永远处于变化之中,没有永恒的对与错;矛盾论则认为万事万物都是由对立面组成的矛盾统一体,没有矛盾就没有事物本身,中和论则体现在中庸之道上,认为任何事物存在着适度的合理性。与中国人不同,美国人则更相信亚里士多德的形式逻辑思维,它强调的是世界的统一性、非矛盾性和排中性。受这种思维方式的人相信一个命题不可能同时对或错,要么对,要么错,无中间性。对中国人来说“中庸之道”,经过数千年的历史积淀,甚至内化成了中国人的性格特征。鲁迅先生曾对此加以评价:“中国人的性格总是喜欢调和的、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必须在这里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但如果你主张将屋子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没有激烈的主张,他们总连平和的改革也不可行。”鲁迅先生在这里说的是中庸之道的消极面,当然它也有积极的一面。它能使人避免产生极端性和片面性,使思想和行为趋向合理。
与西方人相比,中国人在看待问题的时候喜欢从整体的角度对问题加以分析,强调事物之间的联系与关系;而西方人,尤其是美国人却往往把问题从一个大的背景中分离出来加以考虑,看中他人或事物本身所具有的特征。JiLi-jun、PengKai-ping和Nisbett等人就发现,中国人在认知事物的时候往往不能把个别事物从它所处的情境中分离出来。比如在完成棒筐实验(Rod-and-Frame)的时候,中国人的成绩就比美国人差,主要就是因为中国人把背景和判断目标当做整体看待。这种整体认识论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中国人的社会生活,使得中国人在评价他人的时候往往把一个人的生活背景、家庭出身以及周围环境联系起来,而不是从此人本身所具有的特性去评价他。这样做的结果常常是过分夸大环境的作用,而忽略个人的作用。
与中国人不同,西方人往往首先强调个体性的作用,在处理客体时,他们会把一个客体从它所处的背景中分离出来,忽略它所处的环境的作用。这一点可以解释科学发展中的一些现象,英国科学史学家JosephNeedham注意到,中国人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到“场”、“远程作用力”等概念,他们对此的认识要比西方人早1500年。但可惜的是现代电磁学和量子力学却由后者提出。Needham认为这主要与中国人的整体思维特性有关。我们知道电磁学和量子力学的建立都需要对作用力的分解。
当外国人感受到另一种不同于自身的美感时,他们往往冠之以"东方美",比如见到穿旗袍的纤细女人时,他们就会说具有神秘的东方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