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自己上篇文章是一年前写的,不知不觉我竟又封笔了一年,我真的不是个优秀的写作者,在别人都踊跃参与日更的时候我独树一帜做到了年更,也不是懒惰,只是无事可写,亦不想给这个垃圾满天飞的文字世界创造更多的垃圾。如果不慎创造了,我也希望是可回收垃圾。近来看到山东司机服毒自杀的事件有些感触,便想写出来,也不是就事论事,我向来对热度事件比较回避,只是谈谈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需要一提的是这篇文字有一部分是我在上厕所的时间里写的,所以大概会臭不可闻。
十多年前初入社会,我以为这个世界的黑白就像是黑色西装里的白色衬衫一般鲜明,庄严美丽。亦或是如白纸黑字,所见便是证据,确凿到无需辩驳。但后来才发现倘若不够光明,白纸黑字也看不清晰。也许黑白本就不是十分分明,如傍晚或者黎明的阴阳交汇,但究竟是光明撕裂黑夜还是夜幕轰然降临?
两年前我用一个p出来的学历证书应聘进入一个知名的职业培训机构担任授课老师,倘若不考虑不够体面的工资,这是我迄今为止从事的最为体面的工作。两年的时间足够一双不够睿智的眼睛看清真相,教育机构也存在着利益至上的本质。在让学生交钱这件事上,我的同事们不可谓不废寝忘食,不可谓不呕心沥血。我做学生的时候没学会什么是kpi,没想到我做老师却学会了。于是我发现我只是从十多年前被误的别人家子弟变成了误人子弟的人。我以为自己是白的,但我在黑色的制度中浸泡了两年并没有因此导致过敏不适,所以白只是表象,就像乌鸡,即便是白得无瑕,却黑在了骨子里。
工作了两年后,我因为无视制度遭到领导排挤,被迫辞去那份工作。劳动合同就跟入职时候人事给画的饼一样形同虚设,失业险也没有带给我足够的保障,我带着被扣得所剩无几的薪资回到上海打算谋一个相对自由的工作。
在上海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后,我第一个打算是在上海开网约车。我找了一家汽车租赁公司,支付了五千租金和一万押金租了一辆18年的轩逸。我的身份由迟老师变成了迟老师傅。两年的运营车,车况已经相当惨烈,经历过碰撞与维修,不再光鲜的外表和陈旧的内饰与我自己的境况倒十分匹配。从那天起那车就不是我的伙伴,我每天在车上呆十六个小时,我用肉体奴役了机械,机械也囚禁了我。我以为我可以从中压榨出维持生活的价值,却被接踵而来的罚单所打败。我以为我看见了黎明,而迎接我的却是黑暗。乘客要求快点,我便因超速被罚,乘客要求就近下车我因为违章停车被罚,数不胜数。短短十几天罚金高达千余元,而收入只勉强够处理违章。无奈停运退车。我们做不了规则的制定者,只好被规则摆布。这个世界的黑与白,像是捉摸不透的哲学,玄之又玄,也无法被预知。
开网约车的时候我以为我的车轮可以轧过上海的每一条街道,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是我的电动车车轮轧过了金山的每一个小区。网约车失败后,我加入了外卖行业,骑着电动车在金山送外卖。这个工作相对开网约车要轻松许多,但是一个交通事故却让没赚到钱的我赔了八千块。我骑车在路上的时候,前方有个骑车的大爷,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突然靠向我,两车相撞大爷摔倒断了肋骨。在警察判明黑白之前,我先遭到大爷家属的一波地域黑,他们说外地人在上海出事后就跑了,让我不要跑,恨不能让警察将我拘留。我除了遭遇地域黑之外还遭遇过职业黑,我曾被一个小区收垃圾的本地大爷骂是送外卖的狗东西。
后来警察以我超车为由,判我负事故全部责任,我拒不认责,后改判我负主要责任。然后大爷的家属告知我医药费需要八千,要我垫付医药费,我本着不能耽误伤者治疗的原则给他八千,但是后来看到医院的缴费单预交费用只有两千块。多出来的一部分溢缴款估计也不会退给我。
我曾在夜场工作多年,长期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我已经离开夜场很久,但黑白却依旧是颠倒的。
我现在仍然在金山送外卖,空闲时间写了这篇文字。生活示我以黑暗,而我也不具备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眼睛,但我不能就此死在黑暗里,我所能做的就是摸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