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哲学家齐泽克形容《小丑》讲述的是对社会政治秩序与虚无主义僵局的绝望的那篇文章,很多人都认为这部电影归根结底,就是一篇反社会无政府主义的战斗檄文。右翼和左翼都拿小丑和其面具说事,称其为社会暴乱的根源和图腾,从而变成了一场狂欢。另外一种争议是在影迷中进行的,觉得小丑这一角色失去了原著中代表着混乱无序的邪恶这一象征意义,而去寻根究底小丑何其成为小丑的?很多影迷认为这一心理变化的过程,暗示关键点在于小丑的血缘来历和伴随之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从而将角色身上的神秘性和不确定性剥夺干净,这是对原著的一种无知亵渎。
这些说法都有其合理之处,但关键有一点,符号和站队并不是本片创作团队立足的本意,他们其实最想刻画的是向一切说NO的个人存在主义危机。也就是说在往其贴标签之前,他们最想说的是其实是个人的精神危机和混乱状态,然后才是时代变革带给个人的的冲击和再塑。如果本末倒置了这一点,那么这片就会粗暴地贴上空洞无力和各色各抒己见的政治标签。
在《小丑》开场的戏中,华金菲利克斯饰演的小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无名之辈,他甚至有名有姓亚瑟弗莱克。他和罹患精神疾病的母亲相依为命,冷眼旁观着哥谭市的社会运动暗流涌动,在这一刻时,他既没有想到将来会是这场运动的助燃剂和图腾,也没有丧失一个普通人的理想与追求。在这个时刻虽然他穷困潦倒,而且需要心理医生辅导,排遣自己内心的绝望与孤独,但总体来说他并不是日后的小丑,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中年人。转折点在于地铁站上发生的那起枪杀事件,注意这个事件的安排。
华金菲利克斯的表演深得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些最伟大演员的精髓,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达斯汀霍夫曼,他无疑从这些电影里得到了很多表演的灵感《教父》、《冲突》、《热天午后》、《列尼传》、《喜剧之王》、《出租车司机》。但让他区别于那些方法派演员唯一一点就是,对笑的阐释。
从最开始的略带哭腔的笑声到歇斯底里的笑,再到无不嘲讽意味的笑,最终归结到嘴角牵起的恐怖的笑,因为具有丰富层次的笑的表演,从而使得华金菲利克斯同样和方法派拉开了距离,就像本片和社会写实派拉开了距离。因为笑使其表演附加了一层抽象的味道,从而让本片真正成为了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的自画像,等待世界新一轮变革的到来。也因为这层表演上的新意,奥斯卡影帝,实至名归。